洪秀全

洪秀全  

 

洪秀全（Hong Xiuquan），原名仁坤，小名火秀，大约在信拜上帝后自行改名秀全。1814年1月1日（嘉庆十八年十二月初十日）出生于广东花县官禄村。

洪秀全7岁入本村书塾，五六年间便能熟读“四书五经”、《孝经》和许多古文，很受业师称许。族中人都期望和相信他会取得功名，光宗耀祖。可是从十五六岁时起，直到31岁的十几年间，他多次应考，却从未得中秀才。1843年（道光二十三年），他又一次应考失败后，仔细阅读了一本叫《劝世良言》的耶稣教布道书，受到书中基督教的思想影响，思想发生了重大变化。他觉得自己“已获得上天堂之真路和永生快乐之希望”①，并将书中内容与自己六年前一次大病中的幻觉对照比附，以为幻觉中所见老者即上帝，自己即上帝派来拯救中国以使人们回到信拜上帝之路的使者。之后，他按书中所言，自行施洗，还向家人传教，说服了其父母兄嫂侄辈和友人同拜上帝，其中包括至交冯云山[冯云山（Feng  Yunshan  ？—1852），又名乙龙，广东花县人，太平天国领导人。出身一个富庶的农家。自幼学习刻苦，对天文、地理、兵法、历算、经传典籍无不通晓。与洪秀全有相同的经历，屡试不第，渐萌反抗思想。1843年（道光二十三年），与洪秀全一起创建了拜上帝教。次年5月，随洪秀全到广西传教。但半年间，仅发展教徒100余人。在洪秀全返广东后，他只身留在广西继续宣传“真道”。是年底，到紫荆山区，先打短工，后作塾师，在农民和烧炭工人中开展宣传组织活动。皈依上帝者日众，于1846年后创立拜上帝会。到洪秀全1847年8月重返广西时，紫荆山地区已拥有会众3000余人。在紫荆山之外又开辟武宣、象州、平南、贵县、博白及广东信宜等根据地。因捣毁象州甘王庙及一切偶像，被地主王作新诬告入狱。由于拜上帝会众的积极营救，使冯获得无罪释放。冯云山为人识大体，顾大局，一向尊崇洪秀全的领袖地位，并承认杨秀清、萧朝贵代“天父”、“天兄”的传言身份，甘居杨、萧名下。1850年6月团营令发布后，与洪秀全转至平南花洲山人村布置起义。1851年1月1日和洪秀全一起指挥桂平蔡村江之战，阵毙清将伊克坦布。参加领导1月11日的金田起义。3月封为后军主将，  12月在永安（今蒙山）封为南王。太平天国永安建制（包括军制、军律、历法、官制、礼制），多出其手。清方评论他说：“倡乱以来，用兵诡谲，几于不测，所有伪谕，悉出主裁。”（《金陵癸甲纪事略》）1852年（咸丰二年）5月攻全州时中炮受伤，6月逝于蓑衣渡。年仅30余岁。太平天国印书称颂他“前导开国护圣君，克取省郡如反掌，开疆拓土功劳深”。]和族弟洪仁玕[见历史人物库《洪仁玕》]。

1844年（道光二十四年）春，洪秀全、冯云山外出传教，由广州到粤北诸县，进入广西，吸收下层民众信教。11月，洪秀全返家，仍以执教为生，并继续在本乡和附近传教。在其传教的这两年间，洪秀全写了五十多篇文章，现在留存的有《百正歌》、《原道救世歌》、《原道醒世训》。他在《百正歌》里宣传“正”这样一种道德观念，并以正和不正为国家兴衰、个人祸福之根源。《原道救世歌》首先宣传所有人应该只信上帝，不拜邪神。但它的主要篇幅是较《百正歌》更为具体地提出“正道”的思想行为准则。《原道醒世训》则谴责了“世道乖离”、“人心浇薄”，和国家、各地区、族性之间相陵相夺相斗相杀的现象；提出天下男女都是兄弟姐妹，不应有此疆彼界之私，尔吞我并之念，憧憬唐虞三代“天下为公”的大道，而实现大道的途径就是皈依天父上帝和“心好”、“量宽”、“各自相安”。

1847年3月，洪秀全赴广州随美国传教士罗孝全学习基督教义，因后者拒绝为他洗礼，他于7月间离开，赴广西寻找冯云山。这造成了洪秀全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。洪秀全到达已被冯云山打开局面的紫荆山区后，设立了总机关，加紧传教活动，向四周扩充势力，并制定各种仪式和十款天条等宗教戒律，巩固组织。由于影响不断扩大，拜上帝会与当地封建传统势力发生冲突，斗争日剧。其间，洪秀全与冯云山及广西人杨秀清[见历史人物库《杨秀清》]、萧朝贵、[萧朝贵（Xiao Chaogui，约1820—1852），壮族，广西武宣人，太平天国领导人之一。贫农出身，杨秀清的亲戚密友，紫荆山区农民及烧炭工首领之一。1844年（道光二十四年）遇冯云山，参加拜上帝会。冯云山被地方官绅逮捕入狱，洪秀全返粤营救，群龙无首。他在杨秀清假托天父上帝附体后，假托天兄耶稣附体传言，以安众心。1851年1月金田起义后，任右弼又正军师，领前军主将。9月，同冯云山、罗大纲等率军攻克永安（今蒙山）。12月封西王、八千岁。次年，在仙回岭大败清军，在桂林击毙清将乌兰泰。太平军入湖南后，与杨秀清联衔发布了《奉天讨胡檄布四方谕》等三篇檄文，号召人民推翻清朝统治。同年8月，在湖南郴州率所部奔袭长沙。9月，在城南妙高峰中炮负伤，回营后重伤不治而亡。]韦昌辉[见历史人物库《韦昌辉》]、石达开[见历史人物库《石达开》]形成领导核心。在此期间，洪秀全又撰写了《原道觉世训》，一方面强调上帝创造世界、主宰世界，人人当拜上帝；另一方面鲜明提出上帝的对立面“阎罗妖”，并号召天下人共击之，反映了他决心与清朝统治对抗的政治态度。1850年夏，洪秀全发令号召各地会众到金田村“团营”，并加紧制造武器，准备起义。

1851年1月11日，洪秀全38岁生日这天，他率各地集结而来的会众在金田正式宣布起义，建号“太平天国”。洪秀全称天王，以杨、萧、冯、韦、石为中、前、后、右、左五军主将。太平军在永安（今广西蒙县）修整期间，洪秀全封五军主将为东、西、南、北、翼五王，由东王总理军政，节制其余四王。同时，颁行天历，刊行《太平诏书》、《天条书》、《太平军目》等，开始立制建政。1852年（咸丰二年）4月，洪秀全率太平军北上，途中，冯云山、萧朝贵先后牺牲。

1852年至1853年间，洪秀全率领太平军先后攻占岳州和武汉三镇，并自武汉溯江而下，连克九江、安庆、芜湖。1853年3月，太平军攻克南京，改南京为天京，作为都城。

定都天京以后，洪秀全颁布了革命纲领性质的《天朝田亩制度》[见历史事件库《天朝田亩制度》]。这个纲领以解决土地问题为中心，规定了政治、经济、社会生活等一整套改革方案。它的基本精神是取消封建土地所有制，平均分配土地，以实现“有田同耕，有饭同食，有衣同穿，有钱同使，无处不均匀，无人不饱暖”②的理想社会。纲领内容的完备性和深刻性，使太平天国革命达到了中国历代农民革命所能达到的最高思想境界。它反映了千百年来农民反对封建所有制，反对阶级压迫的美好愿望，但是，这种绝对平均主义的纲领只能是一种空想。此外，洪秀全还在意识形态、思想文化上独尊上帝，提出了一些过激的对策。这就是彻底排斥孔孟和诸子百家、古人古书，只允许基督教新、旧约圣经和太平天国编写的书籍流传，以图加强思想统治。杨秀清反对这一政策，在1854年2月以天父下凡方式肯定四书、十三经及其他古书的价值。洪秀全遂下诏删改四书等儒家典籍，宣布删改后准人民阅读。但删书的工作终太平天国之世都未完成，删后准读只是一句空话，洪秀全本人对古人古书的严厉态度也没有改变。他的这种态度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太平天国与士人的关系，不利于运动的发展。

同时，在以洪秀全为核心的集体的领导下，为巩固和扩大革命成果，太平天国在定都天京后先后进行了北伐[1853年至1855年（咸丰三年至五年）太平军为攻取北京而采取的军事行动。1853年5月8日，太平天国天官副丞相林凤祥、地官正丞相李开芳奉命统兵2万余人，出师北伐。按照洪秀全、杨秀清的“师行间道，疾趋燕都”的指示，北伐军由浦口北上，入安徽，连克滁州、定远、凤阳、蒙城、亳州，进入河南，占归德（今商丘）。当时黄河未改道，太平军欲从刘家口渡河，因无船只，继续西进。7月，渡过黄河天堑，进围怀庆府（今沁阳），攻之不克。9月初从垣曲入山西，克平阳（今临汾），前锋进至洪洞，由此东折，经潞城、黎城，出太行山。9月末由临洺关突入直隶北上，由滦城东向，经深州至泊镇，由此沿运河北上，经沧州，10月末前锋进抵天津，屯据静海、独流。清廷震动，一片慌忙，咸丰帝准备出逃热河行宫。北伐军一路顽强作战，避实就虚，迂回前进，但是孤军深入是兵家大忌，加之时值隆冬，粮尽衣单，北伐军死伤惨重，不得不在1854年3月撤至山东阜城待援。5月突围至连镇，在得知援军入山东的消息后，李开芳率精兵千人突围南下接应，途中闻知援军失败，遂据守山东高唐。至此，北伐军被分割两处，既无援军，又无粮草，虽克服重重困难，坚持长达9个多月，终被敌人各个击破。1855年3月7日，连镇陷落，高唐守军撤至茌平冯官屯。5月31 日屯陷，林凤祥、李开芳先后被解往北京杀害。北伐军横扫6个省，转战5000里，前锋逼近京城，严重打击了清朝统治，推动了北方人民的反清斗争。但最终因孤军深入，陷于失败，使太平天国在军事上遭受了重大损失。]、西征 [1853—1856年（咸丰三年至六年）太平军为控制长江中游各省以巩固天京而采取的军事行动。1853年太平天国建都天京后，于5月派春官正丞相胡以晃、夏官副丞相赖汉英等率战船1000余艘，自天京出发，溯江西上，连克安庆、九江、湖口。然后分兵两路：一路挺进皖北，攻取庐州（今合肥）；一路向湖南、湖北进军，攻取武昌、长沙。  1853年底胡以晃围攻庐州，击毙寿春总兵玉珊，又败陕甘总兵舒兴阿的救兵，次年1月用地雷攻破庐州，安徽巡抚江忠源兵败自杀。2月，殿左一检点曾天养率领一部西征军，在黄州击败湖广总督吴文镕统帅的清军，吴兵败投水而死。太平军乘胜攻占汉口、汉阳。后进入湖南，与曾国藩的湘军遭遇。4月，进占岳州、靖港、湘潭等地。曾国藩亲率水陆两路猛扑驻靖港的西征军。太平军全歼来犯湘军水师，曾国藩败回长沙，三次投水自杀未遂。西征军初战获胜。但是湘军经过整顿之后，又向太平军反扑，终因西征军兵力分散，内部磨擦，指挥失误，在湘潭战败，北退靖港。10至12月，武昌、汉阳、田家镇相继失守，太平天国水师丧失殆尽。天京派出英勇善战的石达开主持西征军务，采用诱敌深入和灵活机动的战术，于1854年1月29日和2月11日，先后在湖口和九江重创湘军水师，使其“辎重丧失，不复成军”。湖口、九江大捷使西征军扭转了湘潭战后的被动局面。自此西征军乘胜歼敌，扩大战果。秦日纲、韦志俊率部在鄂北战场上，大败湖广总督杨霈，再占汉阳，三克武昌。石达开、胡以晃率军克江西8府50余县。至1856年7月，历时3年的西征取得了辉煌战果：攻取了长江两岸的武昌、九江、安庆三大重镇，开辟了安徽、江西和湖北东部的广大地区，并为解天京之围创造了条件。] ，在1856年达到了军事上的全盛。

就在太平天国运动达到全盛的时候，作为最高和最重要领导人的洪秀全却被胜利冲昏了头脑，进取精神减退，封建意识与日俱增，等级观念、享乐思想尤其突出。他大兴土木，兴造天王府，颁布了等级森严的“礼制”，深入简出，对朝政日渐荒疏，严重脱离将士群众。朝中大事都由杨秀清主持，而杨又“威风张扬，不知自忌”③，甚至逼洪秀全封自己为“万岁”。两人之间的矛盾日益激烈，洪秀全不满杨秀清权力日益膨胀，尤其是假借“天父”下凡发号施令，唯恐其大权独揽危及他天王的位置，遂于1856年8月密令北王韦昌辉返京诛杀杨秀清，后因韦昌辉扩大事态、大开杀戒，又将他捕杀。在此次天京事变[见历史事件库《天京事变》]中，几万人先后被牵连诛杀，天京城内血流成河，太平天国旧有的领导集团瓦解，元气大伤，给了清军卷土重来的良机。这场内乱也造成了太平军内部分裂和不信任的加深，进而导致了洪秀全对石达开的猜忌，和石达开率太平军10余万精锐之师出走。在这种内外交困的境况下，重建领导核心成为太平天国的刻不容缓的大事。1857年，洪秀全大胆提拔青年将领陈玉成[见历史人物库《陈玉成》]和李秀成[见历史人物库《李秀成》]主持军事；1859年又任命族弟洪仁轩为干王，总理朝政，从而重新建立了新的领导核心。他们三个都比较年轻，且才能出众，成为太平天国后期的主要支柱。

太平天国在新的领导核心的领导下，在军事进行了反攻，改变了军事上的被动、险恶局面，得以暂时维持局面。1859年，洪秀全为整顿政治，振作朝政，接受了洪仁轩提出的具有资本主义色彩的施政纲领《资政新篇》[见历史事件库《资政新篇》]。他逐条审批，对其中有关加强中央集权，学习西方资本主义经济制度，特别是“对于引进欧洲的进步事物，诸如铁路、蒸汽机等类的东西极为赞同”④。然后将其作为纲领正式颁布，打算付诸实施。因此，《资政新篇》虽是洪仁轩提出来的，却也反映了洪秀全晚年一度有所振作，和他向西方国家寻找真理的真诚愿望。可是，他的封建思想和宗教迷信急剧发展，以致不理政事，一味迷信上帝，信天不信人，朝政日益混乱。他还一度将“太平天国”改为“上帝天国”，后又改为“天父天兄天王太平天国”。同时，他为了巩固自已的地位，削弱和牵制陈玉成、李秀成的权力，不惜滥封王爵，到太平天国失败前夕，竟封了2700多个王。⑤结果造成矛盾重重，政令不一，文武百官员争相追逐名利，大大加速了太平天国的灭亡。

相反的，在第二次鸦片战争[见历史事件库《第二次鸦片战争》]和“辛酉政变”[见历史事件库《辛酉政变》]后，清政府对内重用曾国藩[见历史人物库《曾国藩》]、李鸿章[见历史人物库《李鸿章》]等汉族官僚，对外维持与列强“和好”的局面，并“借师助剿”，全力镇压太平天国运动。1862年夏，湘军[晚清曾国藩创建的一支军队。为镇压太平天国运动，曾国藩以湘乡练勇为基础，重视军队的思想纪律和素质，多任用儒生将领，采取逐级自行招募的办法，由上一级负责挑选下一级，层层相连，整个湘勇只服从曾国藩一人。并且各级之间由同乡、亲友、师生等关系紧密联系，促进了内部的团结，战斗力较强。湘军分陆军、水师两种。其营制主要采用戚继光《纪效新书》和《练兵实纪》中的“束伍”成法。陆军每营五百人（营官一员、哨官四员在外），十人为队，队有什长；八队为哨，哨有哨长，统以哨官；四哨为营，辖以营官；余为亲兵，直辖于营官。各队以抬枪、刀矛、小枪等长短兵器配合作战。水师每营五百人（营官一员、哨官三十员在外），有长龙八艘，每艘二十四人；舢板二十二只，各十四人。每船为一哨，设哨官；哨官之上，辖以营官。船只各有火炮，但仍配小枪刀矛，以备近战。湘军营以上设统领，统领辖数营至数十营不等。其后又在统领下增设分统，以便于指挥。在武器装备上，湘军不仅向外国采购洋枪洋炮，还自设船厂，仿造新式武器。这支军队为镇压太平天国运动而生，也因太平天国运动的失败而走向衰落。但是，湘军的兴起，从根本上改变了清代兵制，开创了晚清“兵为将有”和各省督抚手握重兵的局面，对晚清政局也产生了深远影响。]进犯天京，洪秀全召李秀成回师救援，苦战不胜。1863年底，太平天国已经丧失了天京以外的大部分根据地，李秀成劝洪秀全“让城别走”，转战他地，以图中原。但此时的洪秀全已经没有了革命的进取精神，只是期待上帝保佑，拒绝了李秀成的建议，坚持死守，并且怀疑李秀成对他不忠。太平天国的失败已无可挽回了。1864年（同治三年）春，天京被湘军封锁。6月1日（四月二十八日），洪秀全病逝，时年50岁。

洪秀全是近代中国农民运动的著名领袖，领导的太平天国运动波及18省，坚持斗争14年，颁布了《天朝田亩制度》和《资政新篇》两个重要纲领，达到了中国旧式农民战争的最高峰。但是，农民阶级不是新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代表，洪秀全作为一个农民运动的领袖，不可避免地存在着各种局限和保守。他以宗教来发动群众进行反封建斗争，自己也深陷于封建迷信不能自拔；对传统文化的一些极端过火的政策，不仅使太平天国被广大知识分子所拒绝，而且造成了中国文化史上的浩劫；所采取的一些消灭家庭和私有财产，和严刑峻法的措施，脱离了群众，不符合社会现实；而他的一些封建思想，使他在夺取政权后，行为作风日益封建化。这些无疑都使他不能领导太平天国找到一个正确的发展方向，不可避免地走向失败。

 

注释：

①  韩山文、简又文译：《太平天国起义记》。

② 《天朝田亩制度》，《太平天国》（一），第321页，神州国光社1952年版。

③ 《李秀成自述》，《太平天国》（二），第791页。

④ 《北华捷报》1860年8月11日，524号。

⑤ 《黄文英自述》，《太平天国》（二），第857页。